雪日嬉闹正当时
草帽刚扣在汐汐头上,就滑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,小家伙顿时停下吃糖,小手在眼前胡乱扒拉,鼻尖蹭得沾了点雪沫,像只冒失的小团子。邢成义赶紧伸手把草帽扶好,轻轻往下压了压帽檐,刚好露出她圆溜溜的眼睛,王红梅在一旁笑着帮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:“这帽子太大啦,咱们汐汐戴着像偷穿了大人衣服。”
荣玉东看得乐,索性蹲下身,用雪捏了个小小的“迷你雪人”,比汐汐的拳头还小,嵌上两粒小米当眼睛,用细树枝做了小胳膊,递到汐汐面前:“给你这个小的,刚好能抱在怀里。”汐汐立马伸出小手接住,冰凉的雪触到掌心,她却不撒手,反而紧紧攥着,小脑袋还凑过去,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小雪人的“脸”,惹得众人都笑起来。
史建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对着这一幕按下快门——镜头里,邢成义抱着戴草帽的汐汐,王红梅站在旁边笑着,荣玉东蹲在地上举着迷你雪人,身后是一排高矮不一的雪人,阳光洒在雪地上,连空气里的雪沫都闪着光。“等洗出来给你,留个纪念。”他晃了晃手机,邢成义笑着点头,低头时看见汐汐正把迷你雪人往嘴里送,赶紧轻轻拦住:“这个不能吃哦,咱们留着看。”
廖光辉和王明哲玩心又起,俩人跑去旁边的空地上,用铁锨铲雪堆了个小坡,王明哲先爬上去,再顺着雪坡滑下来,雪沫溅了一身,他却笑得直喊“过瘾”。廖光辉不甘示弱,也跟着滑下来,俩人你追我赶,很快把雪坡踩出一条滑痕。荣宁宁看不过去,喊了声:“慢着点,别摔着!”嘴上说着,却也忍不住捡起地上的雪,捏成小球朝他俩扔过去,廖怀微也跟着加入,雪球在雪地上划出浅浅的弧线,惹得王明哲和廖光辉反过来“反击”,雪地里顿时飘起细碎的雪粒,满是笑声。
邢父坐在旁边的石阶上,晒着太阳,手里摩挲着旱烟袋,看着眼前的热闹,嘴角一直带着笑。偶尔有街坊路过,看见这场景也会停下脚步,笑着说句“你们这群年轻人,倒比孩子还会玩”,有的还会凑过来,帮着给雪人添上两笔装饰——张婶从家里拿来红布条,给最高的雪人系了个蝴蝶结;李叔则找了根长竹竿,帮着把荣宁宁捡的松枝插得更高些。
汐汐在邢成义怀里待不住了,小身子扭来扭去,指着雪坡的方向“咿呀”叫。邢成义会意,抱着她走到雪坡边,王明哲和廖光辉赶紧停下来,还特意把雪坡踩得更平整些。邢成义扶着汐汐的小手,让她的小脚丫轻轻碰了碰雪坡,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脚,却又好奇地再踩一下,小脸上满是新奇。王红梅在一旁举着手机,记录下汐汐第一次踩雪的模样,阳光落在母女俩身上,暖得像幅画。
风渐渐软了,阳光也更暖了些,雪人的轮廓开始微微发亮,偶尔有雪从帽檐上滑落,“簌簌”落在地上。众人闹了一阵,也渐渐歇下来,荣宁宁从包里掏出带来的橘子,分给大家,剥橘子的手还带着点冻红,却笑得格外甜。邢成义咬着橘子,看着身边的家人和朋友,看着雪地上的脚印与笑声,忽然觉得,这寻常的雪日,这简单的嬉闹,就是最踏实的幸福——不用刻意寻找,就藏在这一捧雪、一个笑、一句家常里,暖得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。
腊月年集记:2010年的乡土年味
2010年腊月廿七的天,亮得比往常晚些。灰蒙蒙的晨光里,乡间大集已透着热闹——主街两旁的摊位顺着土路铺开,竹竿搭的架子上挂着晃悠悠的红绸布,木板拼成的案台边围满了人,煤炉上的铁锅冒着白汽,炸耦合的油香、炒花生的焦香,混着生猪肉的新鲜腥气,裹着寒风飘得老远,一入集口,就是让人踏实的年味儿。
邢成义揣着用手绢层层包好的五百块钱,跟在邢父身后,刚走到集口那棵挂着霜花的老槐树下,就听见荣玉东的大嗓门:“成义哥!等我会儿!我爹让多买两斤粉条,中午回家炖肉!”转头看,荣玉东正扛着个空布袋子往这边跑,棉鞋踩在结了薄冰的土路上,发出“咯吱”的轻响。
史建涛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从后面赶上来,车把上挂着两个布袋,车后座绑着小竹篮——那是给他娘捎油条用的。“叔,成义哥,先去买对联吧?集西头写对联的老李,去晚了好字儿就被挑完了。”他停下车,指了指街尾,那里已飘起几缕红纸的影子,在晨雾里透着喜劲儿。邢父点点头,攥了攥手里的旱烟袋:“中,先买对联,再割肉,年三十的饺子馅可不能少。”
一、红绸红纸映年红
集西头的对联摊前,早围了一圈人。写对联的老李是退休教师,头发花白,戴着老花镜,面前的木板上摊着半张大红纸,手里的大白云笔蘸着金粉墨,“唰唰”几下就写出“天增岁月人增寿,春满乾坤福满门”,笔锋遒劲,金粉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。旁边的小孙子赶紧用竹竿挑起写好的对联,晾在身后的绳子上,风一吹,红纸轻轻晃,引得围观人连连称赞。
“老李,给我写副大门的对联,要长点的!”邢父挤到前面,掏出旱烟递给老李。老李接过烟夹在耳朵上,笑着打量邢成义:“老邢,今年添了孙女,得多写副‘添丁进口’的喜联啊!”邢成义赶紧接话:“李叔,再给我饭馆写副,要生意兴隆的,字儿大点,显眼!”老李点点头,从纸堆里抽出两张宽红纸,裁得整整齐齐:“饭馆的对联得大气,我给你写‘味美招来天下客,酒香引出洞中仙’,咋样?”邢成义凑过去看,墨香混着纸香,心里踏实:“好!就这个,听着就有食欲!”
荣玉东在旁边挑福字,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“福”字——有烫金的、手写的,还有印着胖娃娃抱鲤鱼的。“我要这个倒着的!”他拿起一张红纸福字,上面的“福”字倒过来,旁边印着“福到我家”四个小字,“我家大门小,贴这个正好,我娘肯定喜欢。”史建涛则选了几张方形小红纸,上面印着“出入平安”“五谷丰登”,叠好放进布袋:“贴在厨房和粮仓上,老规矩,处处都得有个吉利劲儿。”
等对联晾透,老李用草绳把对联、福字捆成一捆,还多塞了两张窗花:“给孩子贴窗户上,亮堂!”邢父摸出十块钱递过去,老李却摆手:“成义开饭馆是好事,这窗花算我送的,祝他生意兴隆!”推让半天,邢父还是把钱塞给老李的小孙子,才拉着众人往下个摊位走,手里的红纸捆晃着,像揣了团红火的年景。
二、肉摊鱼市闹哄哄
刚离开对联摊,就听见前面传来“砰砰”的剁肉声,混着人群的吆喝,格外热闹。集中间的肉摊前排着长队,案台上摆着半扇猪肉,油光锃亮的,猪皮上还沾着没擦净的血珠,肉案子底下的铁盆里,装着刚剔下来的骨头,引得几只狗在旁边打转。
摊主是个红脸膛的汉子,手里的菜刀又大又沉,剁在骨头缝里“咔咔”响,嘴里还不停招呼:“后腿肉包饺子,五花肉炖粉条,要哪块说!”邢父挤到摊前,指着案台上肥嘟嘟的五花肉:“给我割五斤,要带皮的,肥点没关系,炖肉香!”摊主放下菜刀,用铁钩子勾住五花肉,往秤上一挂:“五斤二两,算你五斤,都是老熟人,不差那二两。”说着,他拿起刀把肉切成大块,用牛皮纸包好,再套上塑料袋,递过来时还冒着热乎气:“回家先焯水,放两块姜,去去腥味。”
邢成义盯着旁边的排骨,对摊主说:“叔,给我来三斤肋排,红梅带孩子辛苦,炖汤给她补补。”摊主笑着打趣:“成义现在是疼媳妇的好汉子!”他挑了一捆肥瘦相间的肋排,称好后还帮着剁成小块:“肋排炖玉米最好吃,集东头有卖黏玉米的,去买几根,甜得很。”
肉摊旁边就是鱼市,几个大铁盆并排摆在地上,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鲤鱼,水“哗哗”地从盆里溢出来,溅在地上结了层薄冰,踩上去“吱呀”响。卖鱼的老王穿着胶皮裤,裤脚沾着冰碴,手里拿着捞鱼的网兜,喊得嗓子都哑了:“新鲜的黄河鲤鱼!十块钱三斤!过年吃鱼,年年有余啊!”
邢成义想起汐汐也能喝点鱼汤,就对老王说:“给我捞条两斤左右的,要活的。”老王网兜一伸,捞起一条蹦跳的鲤鱼,鱼尾巴“啪嗒”拍着水面,溅了他一裤腿水。“二斤一两,算你二斤!”老王把鱼往秤上一放,然后拿起刀,“噗”地一下敲在鱼头,接着刮鳞、开膛,动作麻利得很,没一会儿就把鱼处理干净,装在塑料袋里递过来:“回家现炖,汤白得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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