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练场上的新招式(日暖篇)
天刚蒙蒙亮,院外老槐树的枝桠间就落了几只麻雀,叽叽喳喳的叫声把邢成义从睡梦中唤醒。身边的王红梅还睡得安稳,呼吸均匀,小手轻轻搭在微隆的小腹上。邢成义轻手轻脚地起身,替她掖好被角,拿起墙角那柄磨得发亮的太极剑,悄悄带上门往村头的晨练场走去。
晨练场就设在村头的老晒谷场,此时已聚了不少乡亲。陈阿姨正带着几个老太太练简化太极拳,见邢成义来,手里的动作没停,老远就笑着招呼:“成义,昨儿刚办完事,咋不多歇会儿?”邢成义把剑往腰后一别,快步走过去:“陈姨,习惯了,早起练两招浑身舒坦。”
他选了场边的空地支起架势,吸气时剑随身转,剑柄贴在腰侧,呼气时剑尖轻挑,带起一阵微风。一招“云手”打得圆活连贯,脚步起落间稳如磐石,晨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落在他翻飞的剑穗上,镀上一层暖金。练到“野马分鬃”时,身后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回头一看,王红梅正扶着腰站在木栅栏边,身上穿的是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运动衫,头发用皮筋松松扎着,脸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。
“怎么跟过来了?”邢成义立刻收了剑,快步上前揽住她的腰,小心扶着她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,又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个温热的煮鸡蛋递过去,“妈说你怀着孕,让我早上给你煮的,快吃了补补。”王红梅接过鸡蛋,指尖碰到他带着薄茧的手,忍不住笑:“在家躺着也睡不着,就想来看看你练剑——以前在城里只看你练过太极操,还没见过你耍剑呢。”
两人正说着,陈阿姨带着老太太们走了过来,围着王红梅问长问短。“红梅啊,成义这孩子实诚,以后准保对你好。”“是啊,昨天看他忙前忙后,眼里全是你。”王红梅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,偷偷看了眼邢成义,却见他正站在一旁,手握着剑柄,嘴角咧得老高。
等乡亲们散开,邢成义重新拿起剑,却没再练复杂招式,而是放慢动作,一招一式拆解得格外清楚。“你要是觉得闷,以后我早上练剑时,你就过来坐会儿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演示着“白鹤亮翅”,“这招最稳,等你生完孩子,我教你练,既能活动筋骨,又不费劲儿。”
王红梅咬着鸡蛋,看着他认真的模样,忽然指着他的脚:“你昨天抱我时,脚步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?”邢成义一愣,随即笑了:“那可不,太极练的就是‘稳’字,抱你更得用这股劲。”他收了剑,在她身边坐下,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腰,“累不累?累了咱就回家,妈准保把早饭做好了。”
王红梅摇摇头,靠在他肩上,看着场里热闹的景象:有人练太极,有人跳广场舞,远处传来卖豆浆的吆喝声,空气里飘着槐花香。“在老家真好,比城里踏实。”她轻声说。邢成义握住她的手,指尖蹭过她的掌心:“等过阵子把这边的事安顿好,咱再回BJ。到时候我换个离住处近的馆子,你在家养胎,我每天早上去附近公园练剑,晚上回来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。”
阳光渐渐升高,晒谷场的人多了起来。邢成义扶着王红梅慢慢起身,手里的太极剑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。两人并肩往家走,脚步不快,却格外安稳——就像邢成义说的,日子就该这样,一步一步,稳稳当当,在柴米油盐的烟火里,藏着细水长流的暖。
晨练场上的新招式(归程篇)
结婚第三天的晨光格外透亮,邢成义把摩托车推出院门时,车把上还系着昨天没拆完的红绸带,被风一吹,晃出细碎的红影。王红梅坐在后座,双手轻轻圈着他的腰,身上穿的是件淡蓝底碎花衬衫,头发用丝巾松松系在脑后,怀里抱着叠得整齐的婚纱——外层裹着防尘袋,边角还留着昨天婚礼上沾到的半点金粉。
“慢点骑,咱不急。”王红梅把脸颊贴在他的后背,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混着阳光的味道。邢成义“哎”了一声,脚下的油门踩得更轻,摩托车沿着村道慢慢驶出去,车轮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。道旁的玉米地刚抽穗,绿得透亮,偶尔有几只蜻蜓掠过,惹得王红梅忍不住伸手去够。
县城离村子不算远,四十分钟的路程,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。婚纱店开在步行街口,玻璃门上还贴着他们拍的婚纱照海报。老板娘见他们来,热情地迎上来:“小两口来退婚纱啦?昨天的照片我看了,真精神!”邢成义把婚纱递过去,笑着应道:“麻烦您了,这婚纱保存得好好的,没弄脏。”老板娘仔细检查了一遍,爽快地退了押金,又塞给王红梅一小袋喜糖:“沾沾你们的喜气,以后常来玩啊。”
从婚纱店出来,日头已经升到头顶。王红梅拉着邢成义往旁边的小吃摊走:“我想吃县城的糖糕,上次拍婚纱照时看见过,没来得及买。”邢成义自然依她,排队时把装押金的信封和两部手机都放在王红梅手里的布兜里——他的黑色直板机和她的粉色滑盖机叠在一起,都是去年在BJ打工时买的旧款,却被两人擦得锃亮。
糖糕刚出锅,烫得冒热气。邢成义替王红梅吹凉了递过去,自己则咬了一大口,甜糯的糖汁顺着嘴角流下来,惹得王红梅笑弯了眼,伸手替他擦掉。两人坐在小吃摊的塑料凳上,边吃边商量着回家给爸妈带点什么:“买点绿豆糕吧,妈爱吃甜的。”“再买两斤苹果,爸最近总说口干。”
返程时,王红梅把装着手机和钱的布兜紧紧攥在手里,靠在邢成义背上哼着小调。摩托车驶进村口时,碰见了赶牛的李大爷,邢成义停下车打招呼,王红梅趁机摸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,却发现布兜里空空的——除了那袋绿豆糕,手机和装押金的信封都没了踪影。
“成义,手机没了!”王红梅的声音一下子急了,手在布兜里翻来翻去,指尖只碰到布料的纹路。邢成义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立刻停下车,两人围着摩托车找了一圈,车座下、脚踏板、甚至王红梅的衣角缝隙都查遍了,连个手机影子都没有。“肯定是刚才在小吃摊时丢的,我光顾着吃糖糕,没攥紧兜。”王红梅眼圈有点红,声音带着哭腔,“那手机里还有咱拍的婚纱照呢……”
邢成义心里也急,但见她慌了神,忙按住她的手:“别急别急,丢都丢了,咱先回家看看是不是落在别处了。”他骑着车往家赶,车轮转得飞快,红绸带在风里乱晃。到家后,老两口见他们脸色不对,忙问怎么了。得知手机丢了,邢母叹着气说:“准是被人捡走了,县城人多眼杂,找不回来了。”邢父抽着旱烟,闷声说:“钱丢了就丢了,人没事就行,手机再买呗。”
话虽这么说,王红梅还是蔫蔫的。邢成义看着她垂着的头,心里疼得慌,下午就拉着她往县城赶:“咱再买两部,就当是新婚换个新物件。”手机店在百货大楼二楼,柜台里的手机大多是旧款,邢成义攥着仅剩的工资,仔细挑了两部——给王红梅选了部银灰色滑盖机,比之前的新些,还带着个小挂坠;给自己选了部黑色直板机,耐摔实用。付钱时,他把口袋里的钱数了又数,刚好够,出门时还笑着对王红梅说:“这下好了,新手机新气象,以后打电话更清楚。”
往家走时,天已经擦黑。王红梅坐在摩托车后座,手里摩挲着新手机的挂坠,忽然轻轻说:“其实我不心疼手机,就是心疼里面的照片。”邢成义放慢车速,回头对她笑:“没事,等下次咱再拍,拍更好看的——等晓晨出生了,咱一家三口拍全家福,洗出来贴满整面墙。”
摩托车驶进院子时,邢母已经把晚饭做好了。热腾腾的玉米粥端上桌,邢父把新买的手机拿过去摆弄,嘴里念叨着:“这新手机就是不一样,声音亮堂。”王红梅喝着粥,看着眼前的一家人,心里的委屈渐渐散了。邢成义悄悄给她碗里夹了块炖排骨,眼神带着安抚:“别想了,日子往前过,以后好东西多着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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